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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3章以後見著人要記得問聲好。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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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3章 以後見著人要記得問聲好。……

面對面的講解, 自然比掛起耳機來講更好。

高年級的數理化涉及圖形、輔助線、空間,幹講講不明白,有時候非得搭上手來畫一畫。

理所當然的坐到了她的身側, 理所當然的因為不明所以而湊近了幾分, 再理所當然的壓著眼角道:“不明白。”

他說不明白的時候特意軟化了語氣,聲線呆板, 眼神凝滯,好像是真的不明白。

但覃蒔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,這麽簡單的一道題, 他剛剛都做對了一半, 怎麽可能講解完了反而不明白。

覃蒔斜著眼看他, 他垂著眼眸瞧過來。

陸哲半晌後退讓:“哦,想明白了。”

覃蒔:“……”這人最近就很怪。

既然他自己最後想明白了,那今天的答疑解惑也算是告了個段落。眼看人把書一合, 老板娘一擼袖子趕緊麻溜溜的過來親自動手收拾這桌面。旁邊都翻了兩三桌了,這桌的小朋友也終於準備走了。

出門左轉,站臺有車能回家。

但陸哲拿了本初中英語詞匯出來, 指指右轉方向,說那邊有個位置能坐一下。

覃蒔以為他想坐哪, 結果是在學校後面隔了一條小街的大排檔。

陳承遠遠看見老大,激動得兩眼發光, 隔著大老遠又蹦又跳,活潑得像顆皮球。

張嘉和李闕打趣道:“老大,你還不來胖子馬上就要跪在這哭了。”

雖然老大提前脫隊,但老大說了今天這頓飯他請。

老大讓他們先吃,陳承也沒客氣,老三樣先來上, 再讓大家盡情的點,反正老大從來都很大方。

新學期伊始大家夥都沒什麽事情,除了三班的張麻桿摔斷了腿還在家靜養,他們這波平常跟著陸哲混的人該來的都來了。

要不說洪嶺那波人忒倒黴。但凡再來晚個半個月,他們的人也沒這麽齊。

但人齊也有人齊的壞處,坐下來之後滿滿的三桌,吃好喝好轉頭四顧,陳承這腿就開始顫。

老大讓他們先吃,吃完了老大也不接電話怎麽回事。

他們講的是江湖義氣,打架鬥毆時常會有,逃單吃白食的事情還沒有幹過。

這裏是他們的老據點,不用老板遞單來他都能估算出今個兒晚上吃了多少。加起來占了他爸小半月工資,他零花錢不夠,想要強出頭也撐不起,怕被他爸打斷腿。

正哆嗦著就看見陸哲了。

跟救世主似的,在對面街閃閃發光,就是走得特慢,像只螞蟻。

但他也能看得清楚,主要是老大後面那個走得慢。

這就沒什麽好催的了。

被張嘉和李闕打趣得尷尬,陳承直接將他們兩個按在桌面上:“沒有的事,主要是有點腳軟。”

他們這桌是給陸哲留了位的,但覃蒔卻沒有。

陸哲瞧著那個給他留的位置,擡眉看了陳承一眼,陳承一巴掌拍了旁邊的江照:“走走走,你坐後頭那桌去。”

這小子一點眼力見沒有,正要頂嘴。陳承直接踹了他一腳:“走你!”

說完,也覺得條凳上還坐著一個自己不大好,遂往張嘉他們那個凳上移了移。一條凳上四個大老爺們擠做一堆,眼白直翻,但誰也不願意坐別的桌去,就只能忍著擠成夾心餅。

大家其實都吃得差不多了,不過既然老大來了,總不能現在就散。

各桌又叫了幾道菜,但也沒正經吃,主要用來下酒。少年們喝酒吃菜,陸哲便從包裏拿了那本詞匯書出來。

李闕一口酒卡在嗓子眼差點沒嗆死。做作得如此顯眼,但凡這人不是他們陸老大,今天能被集體噴死。

人換成陸哲,他們只能拉上嘴巴眼神閃爍的看。

覃蒔接了他的書,翻到了最後那頁按字母順序排出來的單詞總表。

初中的單詞量其實還不算大,涉及的詞匯、詞組也不算難。但枯燥記下去,總有一些方法串聯,比如已經掃過一遍單詞表對各詞匯有了一層印象之後,就可以用詞根詞綴的方法再加深記憶一次。

覃蒔拿了只筆,照著詞匯劃重點講的略有些快,陸哲便認真的聽,有時候眼神空茫卻也沒有打斷她。

這一桌詭異的安靜下來,連著旁邊兩桌也嘈雜漸消。

原本熱熱鬧鬧的氣氛逐漸低迷,便有無話可說的人拿了根煙出來。

覃蒔擡頭看了看,不止她坐的這桌,隔壁那兩桌的人也眼神閃爍紛紛向她看來。

白煙裊裊向上,化在頭頂蒙黃的燈光裏。覃蒔總結完把筆一蓋,將那本英語書塞回陸哲手裏。她要走,陸哲拉住她說:“等會。”

他用了很輕的力氣,但仍然將掛上包的覃蒔拉得一個趔趄。

陸哲趕緊擡手扶穩了她,這才松開手。覃蒔無語向他,他就收斂起眼裏的鋒芒,無辜又無助的朝她看來,像一條小奶狗。

覃蒔更無語。

但顯然承受暴擊的並不只是她,還有這三桌的眾位兄弟。大約是被陸哲詭異的畫風所震驚,周遭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咳嗽聲。

覃蒔的耳尖漸紅,扶著桌角站了起來。陸哲就這麽眼巴巴的沈默的望向她,眼神漸移,移向了她微微發燙的耳尖,覃蒔趕緊兩手捂起耳朵。

場面尷尬,要不是這小身板不行,覃蒔早就已經奪路而逃。她捂著耳朵悶著頭轉身要走,陸哲慌忙起身按住她那只捂著右耳朵的手,輕輕拉開來低聲叮囑她道:“看路,走慢點。”

覃蒔轉頭,默默看了他一眼:“陸哲,這世界上可能找不出比我走得更慢的人了。”這是一句完全沒有必要提醒的話,覃蒔能慢絕不快,但凡走快一點都會拉風箱。

夜燈的碎光照進了陸哲的眼裏,終於將他眼裏的那面寒潭點亮。陸哲點頭,將方才他拉開的那只手重新放到了她想要捂著的那只耳朵上。

覃蒔就真的走了。

走得不快,過馬路的時候也小心看著來往車輛。

陸哲就一直看著她穿過馬路,走上對面的那條街,拐入街角,進到了他目所不能及的地方。

目所不能及,他卻仍然在看。車水馬龍喧囂流轉,他卻只能看見街燈在安靜的亮。

這個世界因為這一點寧靜改變,滿天繁星也像是消無聲息的變換了色彩。

陳承拉著大嗓門使勁地清嗓子,張嘉和李闕也跟著大聲地咳了起來。

陸哲轉過臉掃了眼桌上的人,起身將所有人手裏的煙都收了,一堆扔在煙灰缸裏,將張嘉那半杯酒澆了進去。

隔壁幾桌見這架勢,便也猶猶豫豫的掐滅了手裏的煙。

陸哲拍拍離他最近的陳承的肩,向覃蒔遠去的方向瞥了眼後問他:“認識嗎?”

覃蒔一走,陸哲周身那股低氣壓的漩渦瞬間又起。陳承原本胖得眼睛都快瞇縫了,這會兒被陸哲沈聲一問,立即小眼圓瞪,忙不疊回應:“認識的,認識。”

陸哲的視線隨即向張嘉和李闕等人移去:“你們都認識嗎?”

張嘉、李闕都認識覃蒔,但也不是人人都認識她。有些人見過這號病秧子,看著臉熟倒不知道名姓;有些人睡覺的時候聽人絮叨過覃蒔這名字,今天這才終於把人對上號。

總之,陸哲什麽也沒說,就開腔這一問大家就都知道了,剛剛那一步三喘看著隨時要掛的那位,叫覃蒔。

哦哦哦,大家夥小雞啄米點頭,表示都知道了。

陸哲便轉頭對陳承幾個道:“既然認識,就要有禮貌。”

眾人:“?”

陸哲眼眉一挑,沈聲警告:“以後見著人要記得問聲好。”

眾人:“……”講文明,樹新風,今日新風到我家。

詭異的安靜中,陳承、張嘉幾個機靈點的趕緊率先道:“好的,好。”

反正老大說什麽他們一貫都說好。

陸哲垂頭看表,已經過了好幾分鐘。匆匆離開前,他道:“吃完就散了吧。”

李闕點頭,張嘉突然問:“老大,你熱愛學習了啊?”

陸哲起身,瞳光柔軟道:“我想開一扇窗。”

他想開一扇窗,看看是否能從這一扇窗中照進陽光。他想開一扇窗,看看那窗外是否色彩斑斕。

透過那一扇窗,或許還有月華皎皎繁星閃耀,清風徐來,或許能使滿室沈珂盡褪,塵埃漸掃。

氣喘籲籲終於追上,覃蒔看他插著兩膝上氣不接下氣的堵在路口上。

不止擋了她的路,還擋了些別人的路。推著嬰兒車的女人說了聲“讓讓”,話音未落就擠了過去。被搡了一下的陸哲腳脖子一彎,朝覃蒔的方向栽了幾步。

覃蒔趕緊後退,擠靠在街邊欄桿上退無可退的時候,趔趄而來的陸哲恰好兩只手架在了欄桿扶手上,撐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,險險沒有撞到她身上。

撐開的距離不到一尺,她清晰看見了從他側臉流下的兩滴汗。

如此之近的距離,不得不讓她再次響起了那個暧昧迤邐的午間,覃蒔抿緊唇,伸出兩只並緊的指頭戳上陸哲的腦門,用實在算不上什麽的力氣將陸哲一點點的推遠了。

陸哲就順著她那像小貓一樣的力氣一點點的後仰,退開。

思忖半晌後,他終於開口別別扭扭道:“戳痛我了,覃蒔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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